吃过晚饭,沐淼淼陪着木木看动画片。
叶芷薪简单收拾了一下厨房,给木木洗了澡,哄着上床睡了觉,就过来陪沐淼淼。
“阿水,我准备了瓶红酒,要给你接风洗尘,刚在餐桌上有木木在,不方便喝酒,现在要不要来一点。”叶芷薪拿过红酒问沐淼淼。
“开吧!薪薪,看得出来你心里藏着事,我们也认识十年了,心里绕不过弯来的事就跟我说说吧,憋着难受!”沐淼淼叹了口气,抬眼担忧的看了眼叶芷薪。
叶芷薪拿了两个杯子倒了些酒,在淼淼旁边坐下,看着阳台窗外黑蒙蒙的雨雾,远处闪着点点霓虹灯光。一切热闹喧哗都远远凝固于雨雾之外,于她而言,有的只是一份禁若死水的安宁。
“阿水,我要跟陆晟清分了!”等了好一会儿,叶芷薪语带暗哑的说道,声音蒙着淡淡涩意,似要哭却哭不出来,似要平淡的叙述却终究遮不住心里的那份落寞与苦楚。
“感情淡了?熬不过七年之痒了?还是有其他的非分不可理由?”沐淼淼拿过酒杯,扭头低声问着。
“仔细想想,我们都够不上七年之痒吧。”叶芷薪苦笑了一下,“这七年只是我一直在他身边,他也只是像习惯了一件物品一样习惯了我的存在吧!”
“怎么会呢!当年毕竟是他主动提出要你做他女朋友的,这不就是对你存了份感情的嘛?”
“这些年我甚少在你们面前提我和他之间的事,以前金子老嚷着是我顾及你们的心情,怕说了有秀恩爱的嫌疑,其实真不是,我和他的事当真没什么可说的。当年在一起也不过就是赶上了时候,他需要个人陪着,而我恰巧扶了他一把,他看着合适就把我留在了身边。这些年他没跟我分大概是身边没见着让他起这个心思的人吧!现在见着了,他也起了这份心思,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价地位,又岂会委屈了自己,他也是有情之人,更不会辜负他那位了。”
“你那叫扶了他一把?当年他为着个傅潋芸差点把自己折腾死,大冬天的喝醉了酒躺雪地里,要不是你路过看到把他送到了医院,后来又天天给他送汤送饭的,他能恢复那么好,早为着傅潋芸殉情了。”
“当年帮他只是因为他需要,而他身边又没别个人可以照顾他。我没想过要他承了我这份恩情,以身相许。现在想来,要不是因着这个契机,以他那样的人又怎会在我身边留这么多年,这些年他虽没有甜言蜜语宠着我,但到底也是尊重我的,甚至因为木木的关系还和我定了婚。”
沐淼淼听后一脸了然,“这么说来,木木是你和他的孩子喽!木柴,你可瞒得真紧啊,未婚先孕,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跟我们透露半点。你既然连孩子都给他生了,他还只是跟你定个婚,这又是那门子的尊重啊,你这么些年跟着他是不是被他给洗脑了啊?”
“木木不是我生的!”叶芷薪叹了口气。
“什么?”这下子沐淼淼是彻底愣住了,“不是你生的,那为什么木木一直叫你妈咪,你和他亲厚的如同母子一般……”
“那是因为木木从很小开始就一直跟着我,那么多年下来,感情自然亲厚些。”
“木柴,你把我搞糊涂了,木木不是你生的,那他是陆晟清的儿子吗?他是陆晟清和别的女人生的?”沐淼淼是彻底崩不住了,索性一次把问题都问个明白。
“嗯!”叶芷薪淡淡地点了下头。
“呵,他和别的女人生了个儿子,回头让你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,为了安抚你就给你安个虚名,你还感激涕零感恩戴德的,木柴,你到底怎么想得啊?当真要像个母仪天下统领**的皇后般,大度的把自己的男人让出去,回头还得给他炖汤补身子?”
“……”叶芷薪窝在沙发一角,长长的波浪卷发垂下来,挡住了她大半的脸,昏黄的壁灯光影投在她脸上,明灭不清,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,但沐淼淼看得出来叶芷薪此刻的身影如此孤单萧瑟,沐淼淼有些明白刚才问得太急了,逼的叶芷薪没了转圜的余地,生生把她推进了死胡同,独自舔舐伤口去了。
“对不起,木柴,刚有些急了!”沐淼淼叹了口气,“这次你们俩分手是不是因为那个女人?”
“嗯!她回来了,想要回孩子……还有陆晟清!”叶芷薪抬起头,眼带一丝泪意。
“她来跟你要?”沐淼淼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。
“没,她不屑演小三上门棒打鸳鸯的戏码,她要真演得出这种戏码,陆晟清就不会心心念念把她放心里这么多年了!”叶芷薪话语里带着浓浓的无力感。
“陆晟清念了多年的女人?这个女人该不会是傅潋芸吧?”沐淼淼试探的问了下。
“嗯!”
“傅潋芸不是早就跟陆晟清分了,当年要不是为着她,陆晟清也不会把自己折腾得在医院躺上半个月了,怎么他还是忘不了傅潋芸,俩人旧情复燃了,还连儿子都生了,这都是什么事啊!现在那个女人回来了,给陆晟清吹了下耳边风,他就不顾念这么多年的情分,立马想跟你分了。这个陆晟清我不是很了解,可看着也不想是会被个女人牵着走的人啊,要不然这些年早跟身边的莺莺燕燕传出个什么了,娱乐头条都该上好几回了吧!”
“这么多年他心里只有过一个傅潋芸吧,我也是到现在才明白的。这么多年来和傅潋芸的过往他不曾提过,我还以为那段感情终归是过去了。当年把木木抱回来也只说孩子是他的,他是最近才知道的,他生意上忙,孩子母亲不会来打扰我们,希望我能好好照看孩子。他不提孩子亲母,我就想着可能是应酬时不小心着了道,那里会想到这是他和傅潋芸的骨肉啊!阿水,你知道吗,他和别的女人的孩子我还能勉强接受着,毕竟木木也乖巧懂事,可是是和傅潋芸的,我难受……”叶芷薪喃喃叙述着,“兜兜转转这么多年,他们还联系着,现在有了木木,更是分不开了。有时候想想,觉得自己才是碍了他们的第三者,屈就他们偷偷摸摸过了这么多年。我真是不明白,既然分不了,木木刚抱回来那会,为什么不直接跟我挑明,然后分手,反而要跟我订婚。想着想着,我就会恨,恨他们让自己成了见证他们矢志不渝的爱情的可笑的牺牲品。恨完了又会觉得他们有什么错呢,人就该是为着自己着想的,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蠢,今天的一切不过是我自食其果,他从没花言巧语哄过我,是我自己这么多年要跟着他,连他跟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都要顾着。阿水,我每天都要这么不停地想着,跟入了魔魇一般。”
“这些年他和傅潋芸的事你有没有问过他,孩子的事他当年为什么不说清楚你有追问过吗……现在是他要跟你分,就算他对你没有感情,可总也这么多些年了,有些事总该交代清楚吧。”沐淼淼颇有些气愤,一则为着闺蜜,二则大概也有些触景伤情吧!
沐淼淼当初决绝的放弃了本校的保送读博的机会,到个遥远的城市攻读博士,一大部分原因也是为着男友的背信弃义:当初俩人婚期都定了,婚房也备好了,结果男方整出个小三,小三还大摇大摆的住到了男方家中,男方家长却对此事不闻不问,甚至在沐淼淼登门时公然给了她难堪,男方更是闪烁其辞,真是彻底寒了沐淼淼的心,也断了她仅存得一丝念想。虽说沐淼淼性子里不拖泥带水,杀伐果断,尤其是对待一份变质的感情,可毕竟是女人,转身过后,还是伤心大恸。
后来那个男的不知为何,又回来跟沐淼淼忏悔,男方父母更是苦苦哀求,可沐淼淼骨子里终究有那么一份高傲的洁癖,破碎的感情是不屑要的。男方后来见苦求无果,发了狠得跟沐淼淼说:离了我你以为你能得到幸福吗,不可能!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沐淼淼离了他就是个错误,不过沐淼淼当时也看得透了,只轻描淡写的说了句:您施舍的幸福我要不起啊。
内心里沐淼淼却是深为自己这些年的感情错负而遗憾懊恼不已,那时候的伤心情伤沐淼淼到现在都觉得可笑,可当时的自己却真真是放得不彻底,最后还要远远的避开伤心地,一逼就是三年。现在看来,那个男的那时候最后一句话道说准了:离了他,沐淼淼没有得到幸福,至少目前为止还是孤孤单单一个人,甚至连份维持生计的工作都没有。沐淼淼有时候想着:也许自己这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倔强性子要改改了,不然真该孤老一生了。都说至亲至疏乃夫妻,男女相处也该要睁只眼闭只眼吧。可如果是依着现在的心性回到三年前,沐淼淼觉得自己还是会转身离开,单看他如此轻慢的态度当年如果勉强在一起,只怕他也不会爱惜自己吧,不过这也终归没有机会求证了。
人性就是这么个琢磨不透的东西,看不透别人的,更摸不透自己的。任性就该有个筹码,当年自己潇洒远走,个中苦楚就该生生受着,无论是当年的还是现在的或者将来的,沐淼淼就这么想着。可明明就是清清楚楚的,还是压不住心中的阵阵酸楚和无奈,时常还会忍不住琢磨如果当时跟那个男的再处一处,现在又是怎样一番光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