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面夜色沉沉。
慕凉烟跑了几条街,才停下喘了口气。从路标看,她可以确定这里是海城,但和她熟悉的海城,又有点不一样——
附近的地标建筑,她没见过。
但暂时管不了这么多,她必须马上回到自己的地方,和下属们汇合。
她不能白死!
所有杀她的人,都得给她陪葬!
“小小!我可算找到你了!”刚想往大路走,一个女孩便扑过来,哭得梨花带雨,“我以为你出事了,差点就报警,你怎么穿成这样……”
“你认错人了,去边上点哭。”慕凉烟嫌弃地蹙眉,把人拨到了一边。
对方口中的“小小”,应该是这个身体的名字,但这个身体,现在被她占着。
占都占了……
要还,也是报完仇再还。
“小小,你别生气,我真的是接到电话就赶来的……”顾晚晚踉跄了一下,又慌忙地在后面跟。
她一边解释,一边掏出了手机证明。
慕凉烟无视着拨开了一次又一次,满脑子都是:这地方怎么打不到车?海城几万辆黑车,今天集体不做生意了?
“小小,你看我……”
“你有完没完!”最后一次手机屏幕晃到眼前时,她不耐烦地吼出来,却在发泄到一半时,又因为屏幕上的时间一愣。
下一秒,她直接把手机抢了过来:“……现在是什么时候?”
“九点多了,我从八点接到你电话就开始找……”
担忧的低喃成了背景音,慕凉烟没有细听,她屏息翻开万年历,连指尖都有些哆嗦。
这不是八点九点的问题,她问的时间,是年份。
屏幕上显示的年份简洁清晰——
三年了。
她不是刚死,她是死了整整三年了。
‘慕老大,别人都欺负到我们头上了,你不管管?今晚拼了算了!’
‘老大,我们好像中计了。’
‘老大,你要是能活着出去,给我弄个漂亮点的坟,碑上就刻帅哥小二……’
……
她的喉咙发干。
那场爆炸还没收场,她还没来得及报仇收尸,怎么就……三年了呢?
一阵冷风吹来,她只觉得腿一软,直接瘫坐在了地上。
“小小,你怎么了?别吓我啊……”
身边的抽噎有些刺耳,慕凉烟被摇晃了几下,才猛地回过神来。
“后来呢?”她猛地抓住身边的人,紧张地问出来,“后来查到了吗?烟海医药是谁炸的?”
是谁杀了她?
“啊?”顾晚晚被她的眼神吓到,哆嗦了一下,“什么医药?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……”
“烟海医药,在南郊。”她提醒,这是海城最大的医药公司,无人不晓。
顾晚晚却要被吓哭了:“南郊……没有医药公司啊……”
什么?
这不可能!
慕凉烟踉跄着站起来:“我要回去看看。”
…………
南郊。
循着记忆,慕凉烟让车停在某个广场。
按照她的时间线,她傍晚才来过这个地方。那时候,她把跑车刹在门口的转盘那里,从后备箱操了根球棍就往里面冲——
‘跑到我地盘上来欺负人了是吧?谁他妈打我兄弟了?’
‘以为我开个公司就怕你们了?也不想想我是从哪里起家的!’
……
然后,她就再也没有出来。
“小小,我们来这里干嘛?”驾驶座上的顾晚晚问了一句,她才重新回过神来。
再看周围,完全是和她记忆不同的模样——
门口的转盘不见了,改成了一个巨大的停车场,中间还竖着一个巨大的灯牌logo。公司的位置,则是被改成了高档久巴,建筑都被改造修葺过,外墙一片灯红酒绿的光影。
有一个负责拉客的安保,正朝她们车子的方向走过来。
“小小,我们走吧?”顾晚晚试图退缩。
只是她的话刚说完,副驾驶的人已开了门。
“谢谢,回去吧。”慕凉烟下了车,“还有,我不是什么小小,再见。”
说完,她甩上车门,一转身,正好迎上安保。
“美女几位啊?想玩静点的还是闹点的?”安保职业性地笑着,眯着一双小眼睛打量,看到那一身薄纱时,心中自有了考量,“跳舞吗?请跟我来。”
“不用了,老板在哪?”慕凉烟问得直接。
她只想知道,她的地盘,是怎么跑到别人手上去的?还被改成了这样?
“啊,你是面试工作的?”安保顿时误会了,但还是把人往里带,“这边走。”
他带她走入一个长廊,刚进去,就听到吵闹激烈的音乐声。
再往里,便看到人山人海的舞池,还有里面跳动的男女。
慕凉烟暗暗握拳,面色有些冷:她就死在这个地方,这些人……真就坟头蹦迪了?
他们也配?
“快过来!”安保正好把她拉到了一边,她才没有当场发作,“经理刚去楼上打电话了,你正好去楼上找他。”
“我要见的是老板。”一个经理顶屁用?
“我们这里啊,都是经理负责,他什么都懂!给你发多少工资他能做主。”安保一边安慰,一边拉着她绕过舞池,往楼梯走。
慕凉烟皱了皱眉,还是跟了:能不能做主无所谓,能回答她的问题就行了。
但安保还在絮叨——
“对了,你东西带了没有?”他询问。
“套啊。”见她没有反应,他又从口袋里抽出一串的塑料包,塞到她手上,“你不会那么天真吧,不付出点什么也想要工作?正好他在办公室,悄悄把事情办了,不然在楼下沙发座,他想弄你还是一样弄你。”
被塞了一手五颜六色的塑料包,慕凉烟的步子不由一停。
“他是这样的人啊……”她似了然地点了点头,接着礼貌询问,“那房间的隔音效果好吗?”
反正她的心情也不怎么好,等问清楚了事情,先把抢地盘之仇给报了。
安保嘻嘻嘻地笑了:“隔音不好,但你叫多大声都没事,都听习惯了……到了。”
………
安保在某个房间门口停下。
玻璃门,门上有几个清晰的口红印。
安保推门进去的时候,里面的人正在打电话,操着浓重的口音,嘴巴张张合合,满口的槟榔牙——
“……我们正准备招几个漂亮的姑娘,陪人跳跳舞,卖点东西,拓展点小买卖……”
他挥了挥手,示意安保等着,继续和电话对面的人沟通。
安保点头哈腰,懂事地把窗帘合上,然后便先行离开。
“……您放心,铁定碍不了您的事儿。江特助,您帮我往上说说……”槟榔牙转而招呼慕凉烟,用手指示她脱衣服,“他是海城真正做主的人,我们心里清楚得很……”
他嘴上说着恭维的话,右手则是开始解自己的皮带,把金属的搭扣扯得叮呤当啷响。
慕凉烟忍着厌恶走近。
“我有话要问你。”她冷然出声,扫过对方撑起的某处,“我是慕凉烟。你确定还要对着我脱裤子么?”
周围一静。
槟榔牙脱裤子的动作停住,震惊地看了过来。
屋子里能听到紧张的呼吸,甚至还能听到电话那一端,手机被人猝然夺去的声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