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萧龄萓走了魏霂也不准备多留,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冷笑一声转身也打算回军营,走出了绍王府之后,魏霂突然想起什么问身后的人道:“刚才请走萧左相的是大理寺的人?”
许良钦连忙点头:“对、对,穿着大理寺的官服呢。萧左相和裕王交好,裕王是管着大理寺的,指不定是有什么事情急着请萧左相帮忙。”
魏霂沉吟了片刻什么也没有说,只是抓了马鞭上马,将士们见了也纷纷跟着上马。
好不容易回一趟家还闹了这么一番脾气,自家将军可真不容易啊。而且偌大个绍王府怎么就败落成这个样子,还得靠媳妇撑着,这未免也是太没面子了。
萧龄萓被那两个官员抓出来塞进马车,马不停蹄的运到了大理寺,又是被抓着送进了大理狱里,一时间就像是萧婈懿自己犯了什么错被紧急捉拿了进来一般。
大理狱里正在用刑,犯人的惨叫声和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响声让人毛骨悚然。萧龄萓停在了刑房之外,刑房之外聚着一大堆的官员,都急得不知所措,看见萧龄萓就像见到了救星一般,眼睛一亮,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就把萧龄萓推进了刑房。
本应该在裕王府中的魏霄,此刻居然满脸戾气地坐在了刑房里,魏霄没有穿官服,看样子并不是来办什么正经案子的。
萧龄萓看了眼被鞭打得已经血肉模糊的男人,皱了皱眉然后开口:“停。”
行刑的衙役连忙停下了鞭子,男人吐出一口血来,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“谁叫停?”魏霄皱眉抬头就要骂,看见是萧龄萓嘴里的话就咽了回去,只是目光冰冷地看向刑房外的那群官员冷笑两声,“救兵搬得是越来越快了,怎么不见你们断案越断越快!”
刑房外的官员立刻就齐刷刷地跪了下去不敢说话了。
“犯了什么大晚上地抓到大理寺来打了?”萧龄萓不冷不淡地问道。
看了几眼萧龄萓便认出了在架子上吊着的男人,是陵川伯的嫡三子徐术,也是裕王妃的弟弟,说起来还是魏霄的小舅子。
只是这个徐术实在太不学无术,惯是和一些纨绔子弟厮混,奸淫掳掠,仗着自家姐姐是魏霄的正妃,没少在外面拿着魏霄的名头为非作歹。
“在外头闹我可以不管,但是居然有胆子闹到我府上去了。”魏霄冷笑,眼里的厌恶之情越来越浓烈。
萧婈懿被绍王请走好后魏霄自己用了晚饭,让厨房预备新的菜等着萧龄萓回来用,然后就去书房处理公务,谁料还没有走到书房就听见管家来说徐家五小爷求见。
魏霄厌恶徐家不想见,那徐术居然就自己闯进了魏霄的书房,大吵大叫地要魏霄帮他去找谁谁谁做什么做什么。魏霄勃然大怒,立刻就把人提到了大理寺,问都没问一句就叫打。
“他进了你的书房?”萧龄萓皱起眉,“可看见了什么东西?”大理寺处理的事情很多都是机密的,大理寺卿甚至都没有规定一定要上朝,若是真的有事也是直入内宫向皇帝禀报。魏霄书房里的自然都是极其重要的公文,若是被徐术看到了什么,打死徐术也都算轻的。
魏霄摇摇头:“公文还没拿出来,他没看到东西。”
“虽然可气,但是也不能打死。他闯你府邸,还要你帮他去找谁谁谁做什么什么的,不如就先治一个以下犯上、威胁命官的罪名关在大理狱里。再查一查他又和谁不痛快了,若是不严重也就罢了,若是严重就直接让那家子告到大理寺来,再好好查办。”萧龄萓想了想说道。
魏霄吐了一口气点了点头:“嗯。绍王府那边怎么样?”
提起绍王府萧龄萓就拧起了眉:“哥,我觉得需要好好查一查那天在酒楼为什么魏将军会走到我的房间里,那间房可是我的雅间,从不对外开放。”
魏霄与萧龄萓一起走出大理寺:“一出事就派人去查了,最迟明天应该就会有结果。”
萧龄萓点点头:“嗯,我今晚又见到魏将军了,他······”
萧龄萓话还没有说出来,一匹快马就跑了过来,正好停在萧龄萓面前,马上的是一个将士,手上拎着个食盒翻身下马:“萧左相,这是将军让属下送来的,左相还未用膳,将军不知左相口味,就随便送了些来。”
萧龄萓:“啊?”
魏霄听了那个将士说得话又看了看萧龄萓,轻飘飘地道:“还不错啊。”
萧龄萓顿时只觉得脸上烧得慌,接过食盒挥手就让将士走。将士又一抱拳然后上马就要离开。
“等一下。”萧龄萓唤住那个将士想了想道,“明日我在鸾台,让你们将军拿了户籍文书过来,我们明日就把婚书写了。”
将士一愣然后不停地点头:“好、好,属下立刻去告诉将军。”
萧龄萓依然是在裕王府住了开心玩具,第二天便去了鸾台处理公务。
鸾台是握有封驳之权的,参与决策,是大尧的宰相之一。大尧的规矩是五日一朝,明日便是要上朝的日子,萧龄萓须得在今日处理完所有的公务。
按理来说萧龄萓是需要去政事堂和其他两位宰相商议政务的,但是萧龄萓却很少在政事堂出现,都是呆在鸾台,等另外两位宰相拟定好送来审批在做最后的决断。
可以说到底成不成,都握在萧龄萓一人的手上。
卯正时刻,萧龄萓准点到了鸾台,一头埋进了书房去办公。所有人都知道,萧龄萓一次就要处理五天的折子。自然这些折子都不是重要的,重要的折子可都是密封了直接送去裕王府,再由魏霄去把四处浪的萧龄萓逮回府里批阅。
这五日鸾台的那些臭小子看起来没少偷懒,竟然堆了这么多的奏折。萧龄萓看着那几乎要堆的比自己还高的五六栋奏折无奈地摇了摇头,然后一头栽进了公文堆里。这么一忙就直接忙过了午后,连口午饭也没吃。
魏霂是在未时三刻来到鸾台的,上次来鸾台时带了一群人,吓得萧龄萓直接给跪了。
这一次为了不吓到萧龄萓,纵然将士们很想亲眼看着萧龄萓写婚书,但是魏霂还是一个都不肯带,自己怀里揣着户籍文书就进了鸾台。
“你、你就是镇北将军吗?”还没有见到萧龄萓,魏霂在路上就遇到了一个小女官,应该说是一群小女官和小官吏堵在了自己面前。
魏霂点了点头什么表情都没有。
这一群小官吏大概都只是十四五岁的模样,想必都是世家送过来磨砺的小公子、小姑娘们。
为首的正是不知道怎么被萧龄萓看上,小时候就选作伴读的许宁乐。萧龄萓和魏霂这一桩婚事成的并不怎么光彩,又有文官和武将之间的成见在。几乎没有人看好这一门婚事,这些鸾台的小官吏们看自己的大人就像看神明一样,看这个逼迫自家大人下嫁的男人就像是在看狗屎一样。
常年在沙场之上的魏霂身材高大、孔武有力,站在那里震慑力十足。以至于那一群小公子小姑娘们结伴而来却没有一个人敢说话。
“什么事?”魏霂皱了皱眉问。
“你······”许宁乐终于鼓起勇气说了一句,“不、不能娶大人!”
魏霂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些小东西,但是转念一想,萧龄萓既然让自己过来了怎么又会有人来拦,莫不是萧龄萓故意要让自己难堪?
“你、你配不上大人的。”许宁乐这一声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勇气,“大人、大人也不应该嫁给你一个、一个······”
“匹夫。”人群里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。那些小东西立刻就附和了起来:“是、是,大人才不会嫁给你呢。”
“大人不会喜欢你的。”
“镇北将军,你也是个大丈夫,就不应该这么逼着大人。”
不乐意嫁吗?魏霂皱了皱眉,抬眼望向萧龄萓办公的小二楼,只有这么几步距离了,魏霂甚至可以看到萧龄萓的身影,萧龄萓开着窗,隐约可见她埋在公务之中的衣角。
这么个距离萧龄萓应该是能听见声响的,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。莫不成就是萧龄萓安排的这些人?
魏霂想着心里有些恼火,也不多言,转身就走。
许宁乐等人看见魏霂就这么走了陡然松了一口气,小孩子们互相看了看,发现自己都是出了一身的冷汗。
“我们这是赶走他了吗?”
“应该是吧。那我们这么做大人会不会责罚我们?”
“怎么会呢,大人怎么可能会嫁给那个莽夫。你们看他,五大三粗的,那么高那么大的,还那么凶。听说他在战场上还吃人肉喝人血呢,大人可千万不能嫁给他。”
“啊?吃人肉喝人血的不是镇西将军吗?”
“都是将军,习性肯定一样!”
按理来说萧龄萓确实是能听到楼下的动静的,但是五天才认真忙于公务一次的萧龄萓那是真的满心想着公务,还真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动静。
一直忙忙碌碌到了夜里,点了灯了,萧龄萓才唤人进来把最后一叠公文搬走。一看水钟已经是戌时了。
魏霂怎么还没来?萧龄萓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掏了掏袖子,拿出了自己的户籍文书,等到魏霂过来,填了婚姻,盖了印章,哪怕婚礼还没有办,他们也可以说是夫妻了。
“大人,您今日还没走啊,要一起去鸾台厨吗?”殷锦婉今日轮着守夜,处理完手头的事来找萧龄萓一起去用公餐。
“不必了,你自己去吧。”萧龄萓微微一笑道,“我过会儿就走了。这一旬是你值夜,辛苦了。”
殷锦婉暖暖地笑了:“谢谢大人关怀,那卑职就先走了。”
萧龄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手中的户籍文书,殷锦婉移步离开,顿时又安静了下来。
魏霂怎么这么晚还不来?军营里有事?
萧龄萓撑着头等着,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看着窗外的夜色,发着呆等着。
魏霂早就已经回了军营了,将士们本等着看魏霂的婚书,却不想魏霂回来之后立刻就拉了士兵去操练,一句废话不多说。
“徐军师,将军这是怎么了?”一个副将揉了揉许良钦问道。
许良钦摊了摊手:“还能怎么样,八成是那萧左相反悔了,又不肯了。”
“这小娘们真是麻烦。我就说不该给她面子,自己抢了回边疆去多好,到了边疆由不得她愿不愿意。”
“这婚事是皇上下旨赐婚的,本就由不得她不愿意,只是这婚书下不来,聘礼就不好抬上门去,也不好定婚期,将军也就不能离开广政城。”许良钦想着皱了皱眉。
“莫非这是皇上的阴谋,要把将军困在京城?”副将压低了声音问道。
许良钦点了点头:“有这么个可能。原本我们就是驻碎玉城的,就算是打了胜仗也不需要班师回朝的,可皇上偏偏让将军择一只精锐队回朝受封,还安排了酒楼,发生了那事,赐了婚事,这么看来确实是······”
许良钦正想着,魏霂终于放过了手底下的士兵,踏步要回营帐了。
“将军。”许良钦连忙唤住魏霂。魏霂抬眼看向许良钦冷声问:“做什么?”
“将军,我认为我们不能再等了。”许良钦说道,“明日我们随你去找那萧左相,就算是逼也要把婚书写出来,如若不然将军便无法离京,再耽搁下去到底谁是镇北将军就说不准了。”
“你要我去逼婚?”魏霂眼里闪过一抹不屑。
“虽说是逼婚,但也是没有办法了。或许将军可以与萧左相谈判,先将表面功夫做了,日后异地而居就是了。”许良钦说道。
异地而居?魏霂心里不由地又是一阵烦躁,他们是夫妻,怎么能异地而居,萧龄萓,就这般厌恶自己吗?
“将军,你不能再给萧左相面子了。将军与左相的婚事本就成的不清不楚,如今萧左相又不肯与将军签婚书,这就相当于皇帝的旨意将军还没有完成,这······”许良钦急忙要和魏霂解释。
魏霂却粗声粗气地打断了许良钦:“本将军自然知道,但是逼迫一个女子算什么本事?她若是真不容易,我去请皇上收回旨意就是。”
“将军万万不可。”许良钦急忙道,“若是萧左相不肯签婚书那抗旨的是萧左相,可若是将军去求皇上收回成令,那么抗旨不尊的就是将军了。将军手握重兵,功高盖主,万一皇上就是想要如此夺权呢?将军可千万不能落入陷阱,宁愿牺牲萧左相,也不可损伤了将军。”
魏霂重重地拧起了眉,道理魏霂不是不知道,只是魏霂实在没办法做到逼一个女子嫁给自己。
“将军,明日好好地和萧左相谈一谈吧。”许良钦说道,“广政城里人人都说萧左相心肠并不坏,或许不会为难将军。”
魏霂踏步向前走去,只抛下一句:“随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