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,暖暖的阳光透过厚厚的窗帘缝隙直射进了卧房内。房间的一张双人窗尚,一对男女拥睡。过了一会儿,女的先醒了,她扳开了男人的胳膊,面有得色地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男人,鼻孔里挤出了“哼”的一声轻笑。
她简单洗漱了一番,然后换好衣服,接着画了一个淡妆,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现金,打开房门就出去了。
来到了酒店的门前,她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了一眼,这是燕垣市有名的五星级酒店,金碧辉煌,雍容华贵。平日里进出这里的人,非富即贵,偶尔也会有几位重要的明星来光顾。
这女人扶了扶鼻梁上Dior牌子的太阳镜,嘴角满意地上扬了一下,然后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缓缓走开了,而她不曾注意到。此时就在酒店的大堂内,正有一个人坐在休息区里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。
见美女走出了酒店大堂,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,跟在美女身后走了出来……
接到出警任务的时候,毕炜正打着瞌睡,要不是所长张翮霄推醒他,他能睡上一天。自从警校毕业参加考试后,毕炜就被分配到了这个小小的派出所里。这里一共就三个人:所长张翮霄,即将退休的老谢以及他。
这个地处偏僻的派出所距离最近的镇子也要翻山越岭地走上半天,平日里也没什么人。毕炜也懒散惯了,直到张翮霄严肃地对他说:“这次是个大案子,赶紧跟我走!”
毕炜恹恹地起身,心中还在嘀咕:这屁大点儿的地方能有什么大案子,无非是谁家的鸡丢了,谁家的坟被刨了。饶是如此,所长大人的话不能不听。他和张所长一人一辆自行车,往事发地点骑去。这倒不是上头不体恤下属,而是这里崎岖的山路地形根本不适合开车,所以这两辆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自行车,对于这个山沟沟里的派出所来说已经算是高配了。
路上,张翮霄告诉毕炜火急火燎的原因,一名村民在杏儿沟发现了女尸。毕炜心头大骇的同时也在疑惑:这鸟不拉屎的地方,居然还有人命案子了!
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长途跋涉,两人才来到了事发地点:这是一条山沟,不是峡谷,确确实实就是一道沟。地处于两片果园之间,平日里除了老实本分的果农外,压根儿不会有人来。
张翮霄带着毕炜赶到的时候,这里围满了围观群众。张翮霄是一路吆喝着自己的身份:“派出所的,都闪开闪开……让一让……都让一让……”这才挤了进去。
走近跟前定睛一看,这是一具裸死的女尸,面部向下,背部朝上,体形纤瘦,露着白花花的肉。旁边有果农议论:“这是谁家姑娘啊,看样子长得不错啊!”另一个说道:“不错什么啊,你见过?”那人赶紧说:“别瞎说,我可没见过。”
张翮霄粗略看了一眼后,就驱赶围观群众:“看什么看,有什么好看的,都走都走……那个谁,村长呢?”
一个紫棠脸的中年汉子挤过人群:“张所长,这儿呢,在这儿呢!”正是杏儿沟的村长赵喜山。
“尸体是你发现的?”
“嗯嗯。这不是嘛,我今天是来处理老陶和老石家的事来了。”赵喜山滔滔不绝地讲开了。
毕炜知道这个村子里虽然人家不多,但是有两大姓氏,一家姓陶,一家姓石。这俩家人说得上是水火不容,尤其是这片果园,是两家人争斗已久的由头了。隔三差五,派出所就要来人调查。毕炜懒得听,就蹲下身子去查看尸体。
赵喜山接着说道:“……到这儿后,就看见有个人没穿衣服躺这儿了,走近了一看,吓得我魂儿都没了。”
“几点发现的?”
“九点半吧?差不多。我约了两家人十点到这儿嘛。”
张翮霄又问道:“除了给我们所消息,你们打110了吗?”
赵喜山连连点头:“打了打了,先跟你们说的,然后赶紧打的110。”他知道这个派出所穷得叮当响,人手又不够,所以自己给两边都打了电话。
张翮霄蹲在了尸体旁边,没有搬动,只是稍稍看了一眼,问道:“这女的你们认识吗,是村子里的吗?”
还没等村长开口呢,毕炜就站了起来,说道:“不是村子里的,得等局里的人们来了再看了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不是村子里的?”张翮霄很惊讶。尸体趴在沟里,谁都没有搬动过,毕炜连死者的样子都没有看到过,怎么就敢肯定呢?
毕炜抽动了两下鼻子,揉了揉说:“张所,闻见没,这是香水的味道啊,村里怎么会有人用这么高级的香水?”
张翮霄嗅了两下,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。因为交通闭塞,这个村子里的人常年不外出,更不会有人用这种香水了。他不禁叹服:“行啊你小子。”
毕炜“嘿嘿”一笑,也不谦虚两句。
因为道路难行,两个小时后,公安局的干警们才赶到了现场,很专业地拉起了隔离线,然后法医取证。现场好一片忙碌。
局里带队的干警,是一个年近三十的年轻人,面容英俊。他站在一旁看着同事们忙碌,气色沉郁,一句话也不说。毕炜看到这个人的样子后,微微一怔,随后就自己一声不吭地走到了一边。
过了半晌,法医走到了带队干警的跟前,摘下了口罩说道:“文队,初步断定……”
“死者是被人勒死的,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天凌晨的两点半左右。咦,死者的鼻子还没有了!”没想到,法医刚开口说了六个字,后面要说的内容就被一边的毕炜抢去了。法医神情尴尬,要不是见毕炜穿着一身警服,估计直接就要上去呵斥了。
毕炜冲着带队干警冷笑着说:“文硕,刑警队长的手下就这两下子?”
文硕拍了拍法医的肩膀:“先带回去进一步检验吧。”然后静静站在那里,对于毕炜的话恍若未闻。
张翮霄在一边小声问道:“小毕,你跟市局的文队长很熟?”
毕炜毫不避讳,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愤恨:“太他妈熟了,都熟透了。”
等现场取证完毕后,文硕带队离开,走到了毕炜身边的时候说了一句:“明晚七点,来我家吃饭。”然后就离开了,旁人根本不知道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。
毕炜叹了口气,冲着文硕远离的背影喊:“少装大尾巴狼,毕爷我不会承你的情!”
一旁的张翮霄看得云里雾里,根本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。
晚上,派出所里。张翮霄泡上了一碗泡面,吸溜溜地吃着,顺便把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讲给了老谢听。说完了文硕与毕炜的照面后,他十分纳罕:“老谢,你说怪不怪。这文硕是堂堂的刑警队长,怎么看上去毕炜这小子跟他很熟似的?”
老谢抖搂着一张报纸,说道:“这有啥,上次我去市局的时候,老徐头还跟我说了。他说,文队让我向咱们的小毕带个好儿。”
“这可真是奇怪了。”
老谢摸出了一颗烟点着后吸了一口,说道:“所长大人,这你就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。文队和小毕,那不是一般的关系。我听说,他们在警校就是同学。后来文队撬了小毕的女朋友,而且毕业后进了市局,也压了咱们小毕一头。你想想看,这小毕能不气嘛!”
张翮霄恍然大悟:“还有这么一层关系?”
“而且,听说他们俩在警校的时候关系相当好,开始的时候还是舍友。不过小毕跟人家文队比不了,前不久退休的文市长知道吧?那是文队的爷爷。市局里的人都说,他年纪轻轻地能当上刑警队长,全是凭的他爷爷一句话。”
“难怪呢!”
与此同时,请了假的毕炜正独自一人在杏儿沟的案发地来回徘徊。虽然说这件案子交由了市局的刑侦队负责,但是他始终放心不下。他举着手电筒每一寸地面都不放过,没有脚印,没有多余的血迹……毕炜心中嘀咕:这他妈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凶手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