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话间外面超市里已经有了喧嚣声,还是那个金博,正气势汹汹的问收款的妹妹:“你特么快说,他是不是进这屋了?”
“好像……是吧。”收款妹妹显然是被金博给吓坏了,说话都不利索了:“我刚,刚才还看见他往这边走呢,好像……好像就是在这里吧。”
林子涵听得心脏砰砰乱跳,正好陈胖把他拽到座位边上,双手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来:“想啥呢,上手呀。”
这时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,金博如狼似虎的冲了进来,看见林子涵不由分说就要动全武行:“姓林的,你敢动我弟弟,我特么现在就整死你!”
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状况给弄楞了,连陈胖标志性的傻笑也登时僵在了那张肥脸上。
眼看斗大的拳头就要招呼过来,突然咚地一声响,那个姓胡的中年人拿着一张麻酱牌,狠狠的拍在了桌子上:“金博,你动他一下试试?信不信我让你站着进来爬着出去?”
金博转回头,看见那个中年人,硬生生的收回了拳头,那张猩猩脸顿时多了几道笑纹:“胡老板,您怎么也在这儿呀?”
金博说的这位胡老板,本名叫胡涛,是古玩城最大的一家信贷公司——富源居的经理。胡老板的背景不简单,身后有道上的人罩着,在古玩城可谓是呼风唤雨,只手遮天。
金博这种小地痞和人家比起来,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,平时在他面前,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。
“滚!”胡涛瞪圆了眼睛喝道。
“不是,胡老板你听我说,”金博尽量缓和语气,小心翼翼的道:“这个姓林的把我弟弟给废了,我真咽不下这口气呀!”
“我让你滚,你没听见?”胡涛又拍了一下桌子,大声吼道:“快滚!”
“是是是。”金博吓得点头如捣蒜,赶忙退了出去,还杷门轻轻的关严实了。
等房间恢复了平静,胡涛用带着大金戒指的手指指点着林子涵:“小林子,别愣着了,爬牌呀。”
尽管危险暂时被屏蔽,林子涵感觉心里仍不是滋味,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让胡涛这种人罩着,这叫什么事儿啊?
像胡涛这类人,也不比金博好多少,他仗着自己有点背景,在古玩城里放各种巧立名目的高利贷,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还不起他的高额贷款,被弄得倾家荡产,妻离子散。
对这种吸人血吃人肉的家伙,林子涵平时都躲得远远的,从来没想过要和他有过交往。
但现在情况特殊,林子涵就算觉得再恶心,也只能乖乖的坐这儿忍着了。
第一把是林子涵侧面的沈老板坐庄,他是青花坊的掌柜,专做瓷器生意,做人圆滑如他,无论到哪个圈子里都能和人称兄道弟,弄上几个酒肉之交。
沈老板看了林子涵两眼,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:“小林子,没想到你平时窝窝囊囊的,还能废了猴子?真看不出来呀,你还挺能耐的哈!”
四个人把排到抓在手里了,沈老板开出一张白板,又问:“说说吧,你怎么废的猴子?”
“这个……我还真不好说。”这件事林子涵还一直犯糊涂呢,怎么和人家说?何况他又没有吹牛皮的习惯,这事不说也罢。
胡涛碰了那张白板,翻着他那厚厚的大眼皮子,斜视着林子涵,牛眼珠子全都是轻蔑:“依我看呐,你小子也是没事闲的。你一个当上门女婿的二货,能有几斤几两,好人你不惹,去惹猩猩猴子,活该你倒霉!”
这话说得难听,但凡脸皮薄一点,也受不了这个。
陈胖偷偷瞄了林子涵一眼,见他一直关注着手里的那把牌,好像对胡涛的话充耳不闻。
林子涵真没心思关注别的,他手头只有一百多元,头一把牌要是输了,可就兜比脸都干净了。
当他专注在那手牌上时,也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别人手中的牌。突然,他惊喜的发现,他的透视功能又起作用了,不仅能把别人手里的牌看得清清楚楚,连桌子上码着的牌也看得明明白白了。
而且他还看出来胡涛正在出老千。
原来这家麻酱馆是胡涛开的,前面的那个小超市只是个掩饰。
要不是在饭点儿,这里肯定挤得满满登登,人满为患。现在只有这桌上有人,胡涛也就大大方方的玩起了偏门儿了。
在打牌的时候,胡涛动不动就拿起手机扫一眼,刚开始林子涵也没太在意,后来胡涛这个动作做得多了,也就引起他的关注。
林子涵收慑心神,盯住对方拿起的手机,再向陈胖和沈老板的头顶扫了一眼,这才明白这其中的关窍。
原来这个房间的四周都安装了摄像头,而胡涛的手机上有个接收系统,通过手机,他能轻而易举的看到另外三个人手里的牌面。
不过胡涛的点儿也够背的,尽管有这么个优势,架不住抓到手里的牌太烂,只碰了一张白板,然后就没了下文。
反过来,他对别人手里的牌了如指掌,自己手里的闲牌反倒不敢打了,怕人家吃了碰了,再把人家给供和了,因此他那把牌等到最后也没上听。
林子涵可比胡涛随性多了,牌桌上那一百三十六张牌,哪一张他都看得一清二楚。再加上林子涵从小数学就好,运算能力超强,轻易就能算到接下来是什么步骤,码着的牌能到谁的手里,打哪张牌对自己有利。
所以没过三两分钟,他就自摸了。
只是林子涵刚上手,还有些生疏,和的也不算大,仅仅只有三番而已。
等另外三位往出拿钱时,林子涵才知道这牌玩的有多大,一个子儿就是一张红票子,三番是八百块钱。
沈老板是庄家,这一局就整整输了一千六。
林子涵看到胡涛他们递过来的钱时,禁不住暗暗咂舌,幸亏他第一把赢了,不然那手头的一百块钱,都不够赔这一把牌的。
“我说的没错吧?林子玩这个就是一绝,一般人不好使。”
陈胖和林子涵不一样,他是替他师父玩,底儿钱也是他师父的,就算输了也不在意。所以陈胖一边推牌,还一边谈笑风生的替林子涵吹牛。
“千和万和不和头一把,第一把和了算个屁能耐?有能耐你把把和,我老胡就服你!”胡涛那厚厚的大眼皮子冲着林子涵直翻愣,脸上满满写着不服气。
胡涛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,接下来林子涵真就是把把和,而且还是越和越大。后来这把牌是自摸,清一色,过杠,手头还有五个鸡,一套二八。
海阳这边的麻酱玩法很有特点,不仅自摸清一色过杠都算番,连二八做掌也算。更绝的是揭出来的混子若是三饼,那三条三万就算“鸡”,赢家翻牌时手里有几只“鸡”就算几番。
这么一算,林子涵就把牌每人九番,五百一十二个子,每个子一百,那就是五万一千二百元。庄家是胡涛,跟着加了一番,拿出来整整十万,这一把林子涵就得了二十多万块。
像这么大数目,根本不可能现金支付,只好微信或银行卡转账。
林子涵身上没带手机,转帐又转不了,何况他也没想赢么多,不过是为了避避风头,这才临时玩玩,因此他起身,把身前的牌都推乱了,说:“正好我也饿了,依我看这把牌咱不算数,我还是回去吃饭吧。”
胡涛这时候已经输红了眼,再加上麻酱馆陆陆续续的开始上人,连何宇坤也吃完饭转回来了,这多人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,胡涛哪能放得下这个面子,让一个黄毛未退净的臭小子放一马?
“小子你说什么呢?怕我给不起你钱呐?”胡涛耷拉着眼皮,语气深沉的说:“你没带手机是吧?好,我打电话给店里,让他们过来送现金。”
林子涵对这种牛轰轰的人真不感冒,不就是有点小势力,有几个臭钱吗?装什么装?
当然,林子涵也知道自己是哪根葱,不过是上门女婿,不入流的小打杂的,对方再怎么装,他也得像那么回事的应承:“不是胡老板,我真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“那你什么意思?”胡涛当着所有人的面,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,对林子涵指颐气使的道:“坐下,别说那些没用的,继续玩,我不信我能让你赢个倾家荡产!”
林子涵还真没坐下,淡淡一笑:“胡老板这话说得有点过头了,我和胡老板无冤无仇的,凭什么要把您弄得倾家荡产?”
“不过……”林子涵话锋一转,又道:“既然胡老板这么想跟我玩,那咱们就玩点大的,怎么样?”
“大的?”胡涛还真挺意外,瞪着眼睛问:“有多大?”
林子涵伸出一个巴掌:“五百一个子,上不封顶!”
见林子涵那么胸有成竹,胡涛还真点气短,但扫了一眼身边的看客,大都是古玩城里熟头熟脸的,他再怎么着,也不能在这群里丢了面子。
稍稍犹豫了片刻,胡涛又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,咬着牙道:“好,我陪你玩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