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不由分说的信任

言澈自上而下地看着夏荔，语气凌厉。 “夏荔，你在干什么？为什么要推岁岁？” 夏荔捂着肚子撑起身子，一张脸完全失了血色。 她不想在这样狼狈的时刻遇见言澈，却又避无可避。 她偏移视线，轻声道：“我没推她，是她推了我。” 许岁岁闻言小声抽噎起来：“哥哥，夏荔姐姐一定是觉得我不配做你的妹妹，又觉得我笨笨的，拍了一天也拍不好，都是我的错，哥哥你别怪她！” 如此绿茶的发言，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起了鸡皮疙瘩。 但没人敢站出来反驳。 大家都认识面前这个抱着许岁岁的男人。 他容颜俊俏，气质不凡，他是华群传媒集团的执行总裁言澈。 许岁岁叫他哥哥，说明传闻非虚。 这样的一对兄妹，只要没招惹到自己身上，谁都会选择少管闲事。 夏荔忍着痛，以一种极为狼狈的姿势从地上爬了起来。 新妹妹、旧妹妹，在言澈心里的分量，不言而喻。 夏荔不想在这种场景下多费口舌，只重复了一遍：“我再说一次，我没推她，是她推的我！” 声音不大，气势更是没多少，像是无力而空洞地辩白。 言澈冷哼一声，缓缓开口：“是谁派她来给岁岁拍摄的？” 无人敢答话。 他搂着许岁岁往外走，临了丢下一句：“告诉方凌，换个有资历有水平的摄影师来！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！” 整个摄影棚陷入死一般的沉寂，众人面面相觑，最终选择各自收拾东西准备下班。 华群掌握着国内传媒圈的半壁江山。 言澈都这样说了，夏荔便不可能有出头之日了。 先前还乱糟糟的摄影棚，很快便空了下来。 夏荔捂着肚子，踉跄着靠在舞台边缘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。 她作为刚进杂志社的新人，为了拿到这次拍摄封面的机会，废了很大的力气。 最后是主编方凌力排众议将这次机会给了她。 如今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搞砸了。 夏荔想到那笔巨额手术费，眼泪在眼圈里打转，却没敢落下来。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，摄影棚里没开灯，黑乎乎的一片。 突然间，光亮刺破瞳孔，夏荔眯着眼睛，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朝她走来。 来人穿着香家最新款的衬衣，一头浅黄色的头发，比女人还要精致上几分。 他走到夏荔前面，伏着身子，与夏荔视线齐平。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，声音无比温柔。 “怪我，不该让你去拍那个关系户。 不要紧，我会把言澈说的话当放屁，你别担心。” 憋了许久的眼泪，在这两句安慰声中，彻底失控奔涌。 “方主编，对，对不起，我，我搞砸了，我辜负了你的信任。 但，但我真的没有推许岁岁……” 方凌拿出香喷喷的马家丝巾给她擦眼泪：“我知道，我都知道。” 这种不由分说的信任，让夏荔很快从失控中缓过神来。 她看着手里被眼泪完全打湿的湿巾，后知后觉地有些不好意思。 “抱歉方主编，这个，我洗干净洗后再还给您吧。” 方凌轻轻摇了摇头：“不要紧，一条丝巾而已。走吧，我送你回家，好好睡一晚，工作的事明天再说。” 夏荔跟着方凌上了车，一辆绿色敞篷小跑，和方凌的气质很符合。 盛夏的夜晚，车子疾驰着穿过霓虹闪烁的街区，温热的风迎面而来，仿佛能吹散所有的烦恼。 夏荔的神色逐渐放松起来，等红绿灯的间隙，方凌望着她嘴角因为微笑而出现的梨涡，有片刻的失神。 绿灯，方凌还在看她，夏荔察觉到视线，轻声提醒他：“方主编，绿灯了。” 方凌回过神来，一脚油门，车子冲了出去。 “夏荔。”他于风声呜咽中叫她。 “恩？” “我有没有说过，你的拍摄风格很像我过去的一位朋友？” 夏荔有些惊讶：“所以，是因为这个原因，方主编才破格让我去拍摄封面吗？” 方凌轻轻点头：“也是，也不是。 我喜欢你拍的人像，风格很鲜明，我觉得，你迟早会成为顶尖的摄影师。” 一句话，让夏荔的心脏剧烈颤动起来。 “你一定会成为顶尖的摄影师！” 这句话，十八岁那年，也有人对她说过。 她重重点头：“我也觉得。” 车子停在夏荔租住的小区门口，她下车与方凌道别，转身回家。 丝毫没有注意到，后视镜中，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，始终与绿色小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