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 他们的婚事

林熠瞬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陈芙，他下意识地想要指责陈芙在撒谎，可看到自己的娘亲就坐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并不打算说话的模样，他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。 可，怎么可能呢？ 从小爹就最喜欢芙芙的！ 怎么可能让她改了姓呢？ 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撕扯的感觉又一次让林熠乱了呼吸。 他只觉得烦乱无比，看着满屋子的人，却是没一个顺眼的，索性便是拂袖而去。 他这一走，倒是让萧衡颇有些尴尬。 他上前行了礼，“萧衡拜见林老夫人。” 对于他，林老夫人倒是和善的。 封狼居胥的少年将军，有勇有谋，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文尔雅，彬彬有礼的，如何不讨长辈欢心呢？ 老夫人忙抬手招呼道，“萧将军快坐！你昨日才送了那许多珍贵的药材来，是该老身亲自登门道谢才对。” 萧衡在林嫣的对面坐了下来，看向老夫人满脸温和，“家父家母正是壮年，用不到那些，皇上赐下的人参鹿茸自然是给老夫人补身子最好。” 老夫人笑得开怀，“真是个孝顺的孩子，今日你来得正好，你伯母方才还在与老身商量着，要与你家敲定婚事，不如你今日回去后问问你爹娘，什么时候有空，两家人坐下好好商量一下。” 听闻老夫人的话，萧衡才朝着林嫣看了一眼。 察觉到萧衡的视线，林嫣又低下了头，一张小脸涨得通红。 只惹得林夫人笑出了声来，“这丫头，还害起羞来了！” 说着，林夫人又冲着萧衡道，“衡儿，你也知道，你们的年纪都不小了，这婚事也该定下了。” 萧衡点了点头，似乎很赞同林夫人的说法。 可，他却突然看向了陈芙，“陈姑娘觉得呢？” 陈芙骤然一愣，看向萧衡的眼神带着几分不解与探究。 跟她又有什么关系？ 别说是陈芙，就连林夫人跟林嫣都愣住了。 只见林嫣看了看萧衡，又看了看陈芙，忽然就发现方才萧衡跟老夫人说话的时候其实看的也是陈芙。 双眼一下子就泛了红。 难道萧衡心里的人其实是陈芙？ 可，他是她的未婚夫啊！ 林夫人自然一眼就看出了林嫣的委屈，可萧衡如今乃是皇上面前的红人，连她也不敢对他大声说话。 便只能强装温和道，“衡儿，你与嫣儿的婚事，何故要问芙芙？” 是啊，何故要问她？ 陈芙心中也是同样的疑惑。 唯有萧衡还是那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，“林伯母莫要误会，只是陈姑娘如今名义上还是侯府的大小姐，嫣儿也称她一声姐姐，长幼有序，若是成婚，理应该是陈姑娘为先。” 这话……倒也说得过去。 毕竟在那些重规矩的家族里，若是长女不曾出嫁，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不能成婚的。 可，侯府从来不重那些规矩。 据陈芙所知，萧家也并不是如此重规矩的家族。 眼下萧衡这样说，大约只是希望她赶紧嫁人而已。 是担心她还会如从前一样缠着他？ 陈芙心里头发笑，面上却只是淡淡勾了勾唇，“照萧将军所言，还得小侯爷先娶才行。” 毕竟，小侯爷是她的‘阿兄’。 可林熠娶妻这事儿八字都还没一撇，等林熠娶妻，再等她嫁人之后林嫣跟萧衡方才成亲的话，怕是还得过上一两年。 他不急，萧家父母可都还等着抱孙子呢！ 但萧衡像是没听出她的讥讽似的，竟是郑重点了点头，“理应如此。” 闻言，坐在对面的林嫣红着眼，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向萧衡。 似乎是在用眼神质问着他，为什么要这样？ 她已经是个老姑娘了，他能等，她又该如何等下去？ 只是萧衡的这个说辞连林夫人都想不好该如何回应，话题似乎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。 几人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后老夫人便推说累了，让陈芙扶她回房休息。 林夫人便带着林嫣与萧衡行礼告退。 只是萧衡刚走出老夫人院子不久便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柔的声音，“衡哥哥。” 有那么一瞬间，萧衡以为是陈芙。 只是这声音太柔了，不似陈芙那般带着刀。 他暗暗叹了口气方才转过身来。 看了眼不远处正离开的林夫人，萧衡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林嫣，“怎么了？” 低沉的嗓音透着温柔，一如往常。 林嫣总觉得萧衡对自己说话的态度格外温柔，他对别人从来都是保持着礼数与疏离的。 所以林嫣一直觉得萧衡对她是不同的。 可今日，她头一回感受到了这股温柔里的疏远。 想到这么多年可能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了，林嫣的眼眶泛出了湿润，红红的，像只受了伤的小兔子。 她低下头，咬了咬唇，双手也不安地搅着自己的衣角，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问道，“衡哥哥你……是不是不想娶我？” 萧衡没想到林嫣会这样问，微愣过后便是一笑，云淡风轻，“怎会如此问？” “你，你方才……” 林嫣有些说不出口了。 说得多了，显得她有多恨嫁似的。 她是个女子，该要的脸面还是要的。 萧衡看着她，心中已经明白她想说什么了，却依旧是淡淡的一句，“莫要多想，你我的婚约是家中长辈定下的，不会变。” 说罢，他淡淡一笑，“过几日我再来看你。”而后转身离去。 林嫣站在原地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萧衡的背影。 他最后一句话似是给了她一颗定心丸。 可…… 他始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。 而另一边，林家祠堂内，林熠跪坐在一旁，面前的地上是被翻得有些皱的林家族谱。 先前陈芙的话，他是不信的。 爹怎么可能会那么狠心让芙芙改了名呢？ 可，他方才将这本族谱翻了十几遍却始终不曾找到芙芙的名字。 林茉没有，陈芙也没有。 他不明白。 不过就是打碎了一只琉璃碗而已，何须从族谱上除名？ 那只是一只碗而已啊！ 难道除了名，旁人就不知道陈芙是他们林家教养长大的吗？ 纵然陈芙不是林家血脉，可他们养了她十五年啊，十五年的感情却敌不过那一只碗吗？ 怪不得时隔三年陈芙见到他时没有半点欣喜。 怪不得，她不肯唤一声娘，也不肯唤他一声阿兄！ 林熠深吸了一口气，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是理解陈芙了。 但很快，他心中的那股子异样的怒火又重新燃起。 说到底，这族谱不过就是几张纸而已，就算上头没有陈芙的名字，难道就能抹杀了他们十五年来对她的宠爱吗？ 哪怕是养只狗，十五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着，要什么给什么，它也是会对着他们摇尾巴的，可她呢？ 说到底，还是她太过记仇了！ 明明已经接她回来了，明明娘都亲口说一切都不会变的，大家就如从前一样相处不好吗？ 为什么非要把关系弄得这样僵呢？ 想到陈芙那淡漠疏离的样子，林熠便郁闷非常。 他想，该是让她吃点教训才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