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六岁那年,我遇到一个恩人,他资助我上学,护我周全。
他说喜欢我,转头却和别人结了婚。
终于等来他离婚的消息,我毅然决定回去找他。
我匆匆赶回海城,并如愿住进了他的家里。
从那以后,他却天天都在出差,夜夜不着家。
忽然有天深夜,他回来了。
书房里,我用他的电脑登着微信。
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我刚发出的消息:“你的小鸡呢?”
他眉头一皱,脸黑得如同锅底。
!!!我说的蚂蚁庄园的小鸡!
下一秒,那头的消息回了过来:“妹妹,在我的裤裆里呢~”
1
我直直地立在柯恩成的面前,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。
好像真的做了什么错事似的。
过了好久,他阴沉着脸,幽幽地吐出一句:
“你什么时候和齐靖东走得这么近了?”
我……我和他近个鬼呀!那家伙就是习惯了脏段子张口就来。
“真的不是——”我想解释,“你知道‘蚂蚁庄园’吗?”
他摇了摇头。
“就是,你可以理解为一款游戏,就像以前很火的‘偷菜’一样。然后呢,我每天都会上去收能量养小鸡,然后齐靖东他也有……”
“每天?”他的重点抓得莫名其妙。
我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,讷讷地点了点头。
他蓦地顿住,而后敷衍地应了声“哦——”就转身走出了书房。
下一秒齐靖东的语音通话就打了过来:
“怎么突然没回音啦?”
愣了一霎之后,我抓狂吼道:
“齐靖东你个杀千刀的!”
“我天天帮你喂鸡你跟我说什么裤裆!”
——几年没见,来这么一出,柯恩成指不定怎么想我呢!
电话那头他没心没肺地笑了半天,终于福至心灵:
“莫非是……成哥看到了?成哥回来啦?”
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之后,他揶揄得更起劲了:
“那你还跟我在这儿废什么话?”
“你这‘望夫石’当了得有半个月了吧?”
“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,赶紧行动啊。”
柯恩成的卧室就在书房旁边,一溜烟的功夫,房门已经关上了。
“行动啥呀?”我泄气道,“动不了一点。”
“我可不敢再去敲他的房门了。”
“等下他真以为我现在已经狂野到……要去生扑他。”
“可不就得生扑嘛。”齐靖东啧啧嘴。
“成哥现在修的可是‘无情道’。”
“你要是不主动,估计等到我都儿孙满堂了你俩还是这样。”
……神TM“无情道”!
我想起抵达海城的那天,是齐靖东来机场接的我。
虽然是柯恩成安排的,但说到底,他就是没有来。
那天晚上,我辗转难眠,在凌晨时分,给他发了一条消息。
反复地删删改改,最终只发了四个字:我回来了。
而他是在第二天早晨才回我的,只有短短的一个字:嗯。
——阔别四年,一个字终结了所有的对话。
我曾经无数次幻想过我们再见时的场景,就算没有“执手相看泪眼”的温柔缱绻,至少也该有“不思量,自难忘”的心照不宣。
可他连我落地后的第一个拥抱都吝啬得不肯给。
——的确是“无情”得很。
2
第二天晚上齐靖东为我张罗了一个“接风宴”,说趁着柯恩成回来了,得继续给我制造“生扑”的机会。
我都回来半个月了,这个庆祝的由头实在有些牵强。
不过我对齐靖东开的清吧颇有兴趣,一直想去看看来着。
去年就常在电话里听他提到,说搞了个副业,开了个清吧,那名字起得相当诡异,我听一次就记住了,叫“十八卿”。
看到门口闪瞎眼的招牌上大大的英文“Sparking”时,我的脑子才终于转过弯来:真·起名鬼才。
清吧被设计成两层,均设有露台,内场外场可自由切换,感官各有不同。一楼较为清静,提供简餐小食和酒水饮料;二楼则是个Live house,有固定的歌手驻唱,氛围感比较强。
“给大家介绍一下,这位是林丁,我的朋友,也是成哥的妹妹。”
过来的大都是瑞丰地产的同事们。
有人笑着接过话茬:“成哥姓柯,这位美女姓林。”
几个人跟着起哄:“是哪种妹妹啊?情妹妹吗?”
齐靖东朝他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:
“别胡说,真的是妹妹。”
“一会儿成哥来了,可千万别拿这个开玩笑。”
我不由得想,要是柯恩成此刻也在,他会怎么回应?
这是我第二次跟他们的同事一起玩。
第一次是在四年前。
那个夏天,我收到了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,高中三年的答卷圆满交上。柯恩成则升了区域经理,团队发展势如破竹,收入暴涨。
齐靖东牵头组了个局,说要庆祝这两件大喜事。
那时我还不是柯恩成的“妹妹”。
当时他们那些同事比现在这些还“疯”,一整晚,都在调侃说我是柯恩成的“童养媳”。
我那时候脸皮薄,脸红了一阵又一阵,柯恩成却未置可否。
后来酒局散了,他载着我去了西郊的海堤路。
那晚繁星满天,海风怡人,柯恩成的表白发生得毫无预兆。
他用低沉的嗓音,说了两句话。
第一句是,“你别听他们瞎说,你是自由的。”
第二句是,“等你去见过外面的世界,还是觉得我好,到时候你再回来选择我。”
不像校园恋爱那样弯弯绕绕,甚至我们两个都还没有互相表明过心迹。
可我却觉得,再没有比这更浪漫的爱情了:
没有早一步,也没有晚一步,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,我想告诉你:我是爱你的,你是自由的。
我踮起脚尖,在他的唇边落下一个吻。
“盖章了哦,说过的话可不许耍赖。”
——我也短暂地拥有过他“女朋友”的身份。
可惜短暂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。
时过境迁,他们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,不会有人记得我。
柯恩成如今身居高位,也没有人再敢轻易开他的玩笑。
可是我真的回来选择他了。
——他呢?说过的话,他是不是全都忘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