挂完电话，曹阿姨有些为难的开口:"知乐，你妈她可能暂时回不来了。"
原来昨晚，她们那群人里有一个在警局里犯了毒瘾，为了保险起见，警察对所有人进行了尿检。
果然揪出了几个瘾君子，其中就包括我妈。
所以，她的暴瘦，她的缺钱，她的堕落都是因为吸毒。
对于这个结果，我其实早有预感，毕竟我们所在的这个小镇，其实并不太平。
我早就在电视新闻里看过相关的扫毒新闻，但没想到，现在发生在了我的身上。
许是看我可怜，曹阿姨郑重地对我说:"知乐，你别担心，这件事和你没关系，以后你就住阿姨家，阿姨供你上学。"
我心中涌出感激，又开始贪恋她馨香的怀抱，我很想扑在她的怀里大哭一场，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呢:"曹阿姨，我是吸毒人员的女儿，你不讨厌我吗?"
她摸着我的头:"知乐，不管你的父母是做什么的，阿姨都知道你是个努力，坚强的好孩子。"
在这样的肯定下，我再也忍不住，扑进了她的怀里:"曹阿姨，谢谢你们，真的，谢谢你们。"
谢谢你们在我这泥泞般的生活中，拉了我一把，让我知道我还是一个人，而不是一具行尸走肉。
"知乐，阿姨我，可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。"
"不，阿姨，你就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，还有周瑾亦"
周瑾亦在医院住了半个月，这期间，我每天都会把在课堂上做的笔记带给他，为了弥补他，我在课堂上奋笔疾书，恨不得把老师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记上。
因为周瑾亦伤的是右手，生活多有不便，只要我一去，他像小孩子般撒娇让我帮他干这干那。
看着他一幅恶作剧般的模样，我心里其实很开心，毕竟他都是因为我才受伤的。
"周瑾亦谢谢你啊，那天要不是你，我可能，我可能……"
"欸，对啊！我就是因为你才挨打的。要不是因为那个人是你，我可不去管。"
"啊?"
"哈哈哈哈哈哈……"他睁大着那双澄净的眼睛，在病床上笑得乱七八糟。
看着他笑，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，我打心底认为他就该是这般无忧无虑的少年模样。
"不过，沈知乐，你能满足我个愿望吗?"
"可以，你说。"
"这么干脆?都不问我是什么?"
"快说吧。"
"还没想好，以后我想好了再说。"
"行。"
"沈知乐，大学你要学什么专业呢?"
"不知道，什么都可以吧，只要能让我有一份工作。"
"我想当警察"
我看他表情认真，不像是开玩笑。
"你成绩这么好，考警校肯定没问题的。"我由衷地说。
随后，我们捏着手里一人一半的青苹果，相视一笑，空气都洋溢着的是清甜的苹果香。
……
出院的日子是周六，我和曹阿姨早早就去医院给周瑾亦收拾行李。
"你们不知道，我有多想去篮球场打球！"他眉飞色舞地，甚至做了个投篮的动作。因为右手还吊着，动作有些受限。
"篮球暂时还不行啊，溜溜弯儿是可以的。"曹阿姨叮嘱道。
她边整理着洗漱用品，一边对我们说着，"我现在没有其他心愿，只要你们两个小朋友，平平安安，健健康康的就好"
病房里一派祥和气氛，仿佛我们真的是一家人。
早在出事那天，曹阿姨就让我住进她家里，担心我一个人居住有危险，不过，我拒绝了她的好意，我不想给她添麻烦。
所以每天我在超市做完兼职后，还是回到了我和我妈的出租房。
即使如此，对于这样平静的日子，我已经很满足了。
当出租车驶入我们那条巷子时，周瑾亦敏锐地发现，街道好像变得比以往更热闹起来，短短半月，竟新开了混沌店烧烤店五金店。
"开店的多还不好吗?说明我们这条街的人流增加了，这对咱家超市的生意也有好处。"
"可我看在街上溜达的就还是那几个啊。"
……
帮周瑾亦放完东西，我就回家了，还在门口，就听到屋内有动静，原来是我妈回来了。
我进门时她正在厨房里忙着，这幅场景我已经很久没见到了。
她回过头来，看到我，表情十分尴尬:"快，快进来吃饭了。"
我语气平淡:"我已经吃过了。"没看她的表情，想快点进入自己的房间。
"知乐，妈对不起你。"
"是我鬼迷心窍，差点害了你。"她一脸小心翼翼扶在厨房门口，看着我的反应。
见我没有说话，她走上前来，握住我的手:"知乐，妈知错了，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，我重新找份工作，我们娘俩好好的。啊?"
我看着她的泪水滴落在我的手上，我抽走了我的手。
我看了她一眼，应了声:"嗯。"
随即走进我的房间，关上了门。
我在房内听见她在客厅放声大哭:"沈知乐，你个没良心的，要不是老娘你能长这么大，现在你翅膀硬了，不认我了。"
"知乐啊，我错了啊，你再给我次机会……"
我直接戴上了耳机，开始听英语听力。
那件事后，我经常在深夜里被噩梦吓醒，黑暗里全是我劫后余生的喘息，这时我心里全是对她的恨。
可我又经常想起，我们相依为命的日子。她排除万难把我生下来，我们住在没有窗户的出租房，她怕晚上的风声把我吵醒，会一整晚捂住我的耳朵，她还会用仅有的现金给我买糖画……
她是爱过我的吧?
人真是矛盾的生物。
两种相悖的念头在我脑海斗得天昏地暗，而我仅剩淡然。
我拿出笔记本里做好了收支记录。日常我就在超市做兼职，寒暑假可以去外面做长工，这样我完全可以承担自己高考前的费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