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上眼睛掷镖,把人当牲畜一样捉弄。
这就是这位温润恭谦的才俊的癖好。
男人矜贵自持,端坐在中央。
手指一动,偌大房间里便瞬间充斥女人的尖叫啜泣。
这些女士怎么都没想到,供以攀援枝头的机会,成了葬送生命的深渊。
灯影幽暗,我双腿颤抖。
跑不动,也避不开。
靠躲在男人身后的真皮沙发下,我成功中选。
方才乱成一锅粥的地方,只剩下我和他。
安静得甚至能听到二人呼吸交缠。
“你想要什么奖励?”
戚以臣扯下丝带,将蜷缩在一团的我抱上沙发。
似乎见我目光呆滞,他耐心解释:
“别担心。”
“今晚发生的事只会成为秘密。”
今晚发生的事吗?
我抬头对上他那双密不透风的灰眸。
他眉眼弯弯:“你很聪明,直知道逃没用。”
“想留下来吗?”
我呼吸不稳,第一步,成功了。
“想。”
自此,我成了他人际交往中扳倒对家铲除异己的美人刀。
挺好,毕业即入职。
干一单,吃一年。
我何乐而不为?
那天晚上,他亲手为我打上了专属他的标记。
“怕疼吗?”
“我说怕,难道戚先生你就不动手了?”
似乎从未有人这般和他逗趣,不似新闻报道上那副公式化微笑,他眉舒目展:
“放心,不会疼。”
局部麻醉药效消散,肩头泛上细密刺痛。
骗子。
折翼蝶烙铁小巧精致,液氮相比起烧红的烙铁不知道要好上多少,可还是痛得钻心。
思绪回笼,我坐在化妆镜前,轻轻拂过肩头。
当初的烙印,成了如今肩头那个丑陋的疤。
不能祛,也不敢祛。
特殊设置的铃声响起,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淡:
“竹叶青,上面说,差不多可以结束了。”
“就这几个月的事。”
“好。”
……
工作时,戚以臣从不许我逾矩打听。
事情办好了,是奖励。
办砸了,也是“奖励”。
但他极会拿捏分寸,从不探查我的私事。
私下时开了多少香槟,睡了多少男模,他从未过问。
那份掺杂着假意的真情,似乎只有在工作时才会体现。
以至于我承家中之意联姻,他也毫不在意。
至于是否真的不在意,这得问他。
“那个,你的联姻对象。”
时懿眼神朝游轮顶部示意,我思绪中断。
时懿,北渠时家千金,上头有个哥哥,日子过的滋润。
重点是,和我臭味相投。
“你说的……是哪一个?”
吧台灯光晃眼,我未曾抬头。
“死了两个,残了三个,还有谁不长眼往枪口上撞?”
时懿扭头:“你真一点都不好奇为啥你每个联姻对象都无故伤亡?”
“怎么,你也觉得我克夫?”
我打趣起身,目光掠过海面涟漪,游轮推波斩浪徐缓向前。
“你难道从来没问过你家里人?”
时懿不知道问过多少次,我次次避重就轻。
只因其中缘由,我自己也不敢猜。
“祖父不待见我,自然不会告诉我,更别提我那废物爹。”
我起身:“当然,我更没那个功夫自己查。”
“头晕,先走了。”
顷刻,游轮顶层传来一声惨叫,继而便是凄厉的哀嚎。
“出事儿了,好像和你那个新的联姻对象有关。”
被时懿连拖带拽,我不想上也得上。
大门豁然大敞,迎面扑来一股浓厚的香水味和……被掩盖其下的微弱血腥味。
我顿时反胃:“宝儿,咱能回去吗?”
时懿踩着十厘米高跟,抻长脖子咂舌:“里面情况,不乐观。”
接连几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会场,我望着地面上拖拽而出的淡色血迹,心中了然。
估计又是哪家公子哥憋了一肚子气到处乱撒呢。
“报警吧。”
“你忘了,这是私人游轮。”
我的确忘了,就算报警,短时间内也鞭长莫及。
能弄出这么大动静还稳如泰山的,也不是什么小人物。
我被拉着进入了主场,却在看清中央铁笼的下一秒倏然清醒。
在场所有人皮面上分明挂着笑,却让我无端脊背发凉。
觥筹交错、青鬓俪影、奢靡荒唐……身着华服的淑女绅士们坐壁上观,嬉笑俯视着中央凹陷处的铁笼圆台。
灯光昏黄幽暗,笼罩伺机而动的野兽。
我说的,不止是铁笼里的动物,还有隐匿于遮翳中的男人。
“输了的,关进去。”
输了的,喂藏狼。
没有直接挑明令人胆寒的酷刑,这便是那人唯一的仁慈。
“亲爱的,我觉得咱俩也许不该凑这个热闹。”
时懿面容僵硬:“哪知道这主场是他的……”
“他谁?”
我漫不经心地问,脑海却回荡着那一张张惊恐无助的脸。
“你联姻对象,仇崇屻。”
有印象,听说这人喜欢养些小动物,性格阴晴不定。
但联姻对象这消息到底从哪儿传来的,我还真不知道。
祖父难不成又和这人合作了?
时懿小声嘀咕:“听说他原来的名字,不是这个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仇刃。”
“他本来叫仇刃。”
“他是仇家二十多年前内斗中被牺牲掉的那个……要不是回来之后他伯父给他改了名儿,估计他现在比你见到的还阴狠。”
“哦,忘了说一件事儿。”
“三年前,他那精明的伯父无缘无故得了阿尔茨海默。”
我笑:“养狼血性,可万一……是白眼狼呢?”
但我知道,这人算不上白眼狼,他只是想物归原主而已。
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,当然要争。
这些秘辛还是我无意间从父辈那儿听来的。
“这事儿咱管不了,只能到岸后处理。”
时懿耸肩,低垂目光难免带着些怜悯。
被囚于铁笼中的藏狼体型硕大,毛发油亮。
不像挨饿的模样,反而舔舐尖牙,眸光狡黠,颇有愚弄人的意思。
本质上,我和那些被关进去的人没差。
处处共情,却处处受限。
“念姐姐!”
一道颤抖男声摄住我所有听觉神经。
“小郁?”
我心底一沉,望着浑身发抖的男孩: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
“姐姐,救救我!”
他伸出手,欲想挣脱警卫桎梏。
邵郁,为了给患癌的母亲治病,刚成年就入了这行,毕竟来钱快。
偶尔的关照成为我一时心软的开端。
“你站在那儿别动,我去想办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