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,我失了魂。
脚步虚浮,脑海里依旧不自主放映着上午仓库里的情形。
直到被人拍了拍肩,我才缓过神。
“姑娘,你是不是来月事啦!”
中年妇女身形矮小,嗓门却大。
我后知后觉,发现小腹绞痛,浑身冰凉。
“哎呦,血都流到裤子上嘞!”
她一边说一边将我拉到马路边,火急火燎将外套脱了下来。
“你看你,脸色白成这样儿都不知道叫个车!”
“你家在附近吗?”
中年妇女将外套系在我腰际,迈步便准备送我回家。
“谢谢姨,我自己可以回家的。”
我心有余悸,声线颤抖。
直到将我送上车,那热心肠大妈才离去。
透过车窗,眼前景象虚焦而过,我脑袋胀疼。
万幸。
万幸视察时间有限。
万幸一行人得进班和孩子们互动。
万幸他没发现我。
我算了算时间,是该来例假了。
也许是紧张过度,这次肚子疼得厉害。
好不容易熬到走进电梯,整个人便直直朝后仰去,连紧急呼叫都没来得及按。
迷迷糊糊睁开眼,又发现了那张令人胆寒的脸。
做梦都能梦到戚以臣,我真他妈没出息。
梦中男人将我抱回了家。
我烧得神志不清,却能看出来他的焦急。
他为我换了贴身衣物,清洗完身体后将我塞进被褥,又脚步匆匆去浴室端了盆水。
似乎早就知道我来例假会时不时低烧,男人动作娴熟,将毛巾打湿后为我细细擦拭身体。
这样的过程反复了好几遍,直到我能安稳睡去才停止。
半夜梦醒,我身上清爽了不少。
起身去喝水,却发现戚以臣躺在沙发上,身上行头都没换。
看来不是梦啊……
我扯了扯嘴角,这不重要。
戚以臣,你对我的好,都不重要。
哪怕不是梦,我也得一遍遍告诫自己,是假的。
你的一切温存,都是假的。
而我的目的,只是为了撕下你这张伪善的皮。
“为什么发呆。”
男人幽幽睁眼,眼底半点波澜都掀不起。
“你…你醒了……”
我强撑着笑了笑:“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……”
“为什么你觉得我今天不会来?”
戚以臣起身,一步步朝我逼近。
“不过确实,今天本不该来。”
他话中有话。
我不会听不出来。
“你今天不是得视察吗?电视上看到的……你日理万机还有空来我这儿?”
我不敢露出丝毫破绽,如往常一般打趣。
“物业打电话,说你晕倒在电梯里。”
闻此,我松了口气。
“我要是不来,谁管你?”
戚以臣搂住我的腰,手掌拂过小腹,确认暖贴温度后将我抱上床。
“不穿鞋?”
“忘了。”
耳边传来男人有力的心跳,我不敢耽溺。
若说仇崇屻猜不透,那他。
根本就无处可猜。
那张皮贴在他脸上太久,以至我甚至时常混淆。
“仇崇屻那边,到哪一步了?”
戚以臣眼底乌青,看样子还得赶下一趟行程。
“他,已经知道了我和你的关系。”
我如实相告:“你的提防没错,这人远远不止仇家家主这一个身份。”
“而且,这人掌心有茧,右手虎口肌理模糊,右侧锁骨略高于水平线……往军工业这个方向调查估计能查出来。”
“所以,你任务失败了。”
我点头,剩下的话被悉数堵在喉头。
“你知道惩罚是什么。”
戚以臣将手搭在我头顶,训猫儿似的顺了顺。
“辛苦我的卿卿了。”
男人在我额头落吻,下一秒却让我如坠冰窟。
“明晚有个酒局,你应该知道怎么做。”
……
想不到,我也会有今天。
最恶心难缠的活儿,我得亲自来。
这下真成陪酒了。
这次的安排,究竟是他在罚我任务失败,还是在拿我出气,我甚至不敢细想。
以往办砸了事情,顶天也不过一丝不挂站在他面前淋冰水,最终都会以他的心软收尾。
但这次,他下了狠心,甚至不曾多派几个人跟着我。
这次的客人,专门从港城来赶来。
他们称他为“戚坐馆”。
又是一个没听说过的头衔。
我望着面前正襟衣冠的男人,喉头涌上一股绝望。
戚以臣,你没救了。
“想不到戚坐馆能送上这么一个出挑美人来,带上面具更勾人……”
包厢里乌烟瘴气,男性居多。
一被带进场,我就察觉到了上十双眼睛虎视眈眈。
我拂过耳环,有条不紊将画面悉数录下来。
“只要您送来的人能把咱们伺候满意,这次交易押金,直接减半!”
“那便祝两家合作愉快。”
“只可惜戚某要务缠身,不能久留。”
戚以臣谈笑风生,一尘不染。
“后半场,由她代酒。”
“不摘面具,其他随意。”
他绕到我身后,扣住我的肩膀,颔首低语:“卿卿,你不会让我失望,对吗?”
“嗯。”
那种熟悉的阵痛再次从小腹传来,似电击穿透我四肢百骸。
酒桌上,我不知疲倦地朝喉咙里灌酒。
周围起哄的声音此起彼伏,喝到最后食道灼烧般的疼,我后腰酸胀险些从椅子上滑落。
左右两边的男人见状将我扶正,手也开始不老实。
“我已经喝完了,您还有一壶,不喝吗?”
我顺势扫开搭在我大腿上的手,笑着起身,给寸头男人倒酒。
寸头男估摸着三十出头,在港城从马仔一直混到今天这个位置。
他说一句,旁人不敢多言。
他一把将我揽住,寸头隔着真丝旗袍扎过小腹,意有所指:“喝了怎么办你?”
“姓戚的说了,只要不摘面具,其他都行。”
我后退一步:“可我只是个陪酒的,您这就强人所难了。”
“我就喜欢强人所难。”
寸头男人拍了拍我的脸,招呼人上了三瓶烈性酒。
“喝下去。”
看着面前混杂在一起的酒精,我攥紧掌心。
“那您得兑现承诺。”
我端起酒杯,像个器皿一样往肚子里灌酒。
大半液体顺着脸颊滑下,旗袍被打湿后黏腻贴身。
但我不敢停,也不敢报警。
我知道,戚以臣这是在试探我。
所以,我得忍着。
越是到最后,就越得耐心忍着。
否则一切,前功尽弃。
“咳咳!”
胃中陡然一阵翻滚,我抑制不住开始往外呕吐。
酒精掺杂着胃液烧得我喉管生疼,我用手捂住嘴巴离场,却被拦下。
呼吸道被呛住,我抽开手,发现掌心全是暗红液体。
“呦!”
“胃出血了?”
“不是说陪酒吗?怎么连这么点酒都受不住?”
“既然酒没喝完,那就去喝点别的。”
寸头男人将我拦腰扛起,拿上房卡就走。
我浑身无力,欲想反手肘击他心口却被抢先绑住了手腕。
“别看了,你的戚先生早就走了。”
“走前还嘱咐我好生招待你呢。”
相比起一个练家子,我那防身招数简直不值一提。
不出三秒,他就将我右臂卸了。
整个人被粗暴地摔在床上,皮带卡扣声沉闷,一遍遍鞭笞我的神经。
我呆滞望着天花板,心想:
戚以臣,你没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