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序垂眸盯着云遥知脸蛋上的泪珠,身体微微一僵,“受到伤害的人是我,你怎么先委屈哭了?”
云遥知声音微哽:“将军手中有枪,杀我只是一颗子弹而已,请不要这样羞辱我。”
尤序抬手,粗糙的指腹轻轻抹掉她眼帘下的泪珠,语气温柔,“我何时羞辱你?”
云遥知涨红了脸,湿漉漉的眼眸充满怒意,“你不是警察,有什么权力搜我的身?你跟船上那些畜生没什么差别,不尊重女性,视女性为玩物。你还跟北临国皇室那群人渣一样,为了权力疯狂杀戮,画地为城,贪婪腐败。”
尤序微怔,深邃的黑瞳泛起淡淡的红血丝,“云遥知,这是你的真心话吗?”
云遥知正气头上,不假思索道:“是。”
尤序的语气满是失望,“我曾经认识的云遥知是那么温顺善良,乖巧听话,连踩死一只蚂蚁的勇气都没有。现在却身藏利器,对我也是毫不手软。”
这男人怎么还有理了?
云遥知越想越委屈,“这也不是你能摸我身子的理由。”
尤序蹙眉,疑惑不解,“以我们之间的关系,我不能摸你吗?”
“我们之间只是表兄妹关系,士可杀不可辱。请你对我放尊重点。”
尤序眸色一沉,“云遥知,你是失忆了吗?”
“我没有失忆,我不是曾经那个云遥知了。”云遥知冷静下来,不徐不疾地说:“人都是会变的,你也变了,不是吗?曾经是那么温暖又阳光的人,要立志报效祖国,让人民安居乐业。如今却在国家挑起战争,导致经济崩塌,民不聊生,而你作为武装军的首领,住在奢靡豪华的庄园里享受生活,手握兵权,想杀谁就杀谁。”
尤序没有任何解释,气息微沉,“人心变了,那承诺过的话,还会兑现吗?”
云遥知言之凿凿,“我从未承诺过你任何事情。”
尤序眸色黯然,难以言喻的低气压蔓延,随即松开云遥知的手,后退一步,保持礼貌的距离。
“我不会杀你,但你不能回暮云岛。”
云遥知以为自己惹恼这个男人,会死得很惨,没想到就这样放过她了?
她小心翼翼地问:“我为什么不能回暮云山庄?”
尤序掏出车钥匙塞入云遥知手里,“我手还有些麻,你来开车。”
他转身走了几步,感觉后面的女孩没有跟来,“路上告诉你。”
“那我这辆车怎么办?”
“我会叫拖车。”
云遥知没有退路,在车顶上拿回自己的东西,坐入越野车的驾驶位。
尤序坐到副驾,系好安全带,闭目养神。
云遥知倾身按出导航,“定位。”
“南格洲,秋风小镇,云家别苑。”
云遥知微微一怔,她今早醒来看到那栋金碧辉煌的别墅,是爷爷的产业,不是尤序的吗?
她心有愧意,侧头看向尤序。
男人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,身上似乎蒙着一层厚厚的雾霾。
说他贪婪腐败是不是误会他了?
但这男人确实不尊重她,刚刚那通乱摸,把她的便宜全占了。
云遥知纠结了一会,启动车子,扬长而去。
一路上,车厢无比静谧,气压颇低。
“能说了吗?”云遥知率先打破沉寂。
“爷爷在监狱。”
云遥知紧张,“爷爷违法了?”
尤序不紧不慢道:“皇室看中暮云岛的十几万亩果园,和几十万头和牛,更看中岛上的两万多奴隶,以及富丽堂皇的暮云山庄,出价50亿,爷爷不同意就被收监了。”
八百多亿资产,只给五十亿,连买下一座岛都不够,皇室明明可以做强盗,还非得给点钱恶心人。
云遥知疑惑,“爷爷锒铛入狱,你为什么不让我回去。”
“你大姑,二伯,三伯,都同意把暮云岛卖给皇室,为了财产,争得头破血流,你回去是要分一杯羹吗?”
“我没有这个意思。”
“但他们不这样认为,你回去只能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。”
云遥知懂其中利害,但依然很担心,“那爷爷怎么办?不救了吗?”
“要救,这就是你更不能回暮云岛的原因。”
云遥知转头望向尤序。
刚好,尤序也侧头看她,对视上男人深沉的眼神,似乎有种不能说的秘密,他反问:“我能相信你吗?”
云遥知心房一紧,似懂非懂。
他要去打仗吗?
或许,只有动用武装力量,才能够与北临国的正规军对抗,才能救下爷爷和暮云山庄,还有岛上的几万奴隶。
“你不用跟我说。”云遥知不想听,这么严肃的事情,知道得越少会越安全。
尤序的嘴角微微上扬,“遥知,像你这么聪慧又狡猾的女子,我除了力量上的优势,其他方面也不是你的对手。”
“将军过谦了。”云遥知客套回话,对于他这次“追杀”,依然心有余悸。
——
回到秋风小镇已经是傍晚。
车辆从正门缓缓驶入,云遥知看见牌匾写着:“云家别苑”,门口竟然没有任何哨兵。
她更加确定,这里不是尤序的住宅。
那她从两米高墙逃跑,实属过虑了。
听到声音,陈苗苗快速跑出来,看见尤序和云遥知一同下车,她眨眨泪眼,委屈巴巴地冲到尤序身边,“哥,云遥知今天打晕了我逃跑,我脖子现在都还隐隐作痛,你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。”
尤序不以为然,苦涩又无奈地轻笑,“她也伤了我,我正想找个人帮我讨公道呢。”
说这句话的时候,他看向云遥知。
云遥知垂下眸不敢看他。
惹不起的人,她以后尽量躲着就是了!
陈苗苗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,震惊道:“怎么可能?开什么国际玩笑,哥是武装将军,还治不了她一个小丫头?哥从小就偏心云遥知,以前是这样,现在还是这样。”
陈苗苗说着说着,就委屈哭了,“哥偏心,一直都偏心,云遥知欺负我,你还是不忍心教训她。”
云遥知站在边上听着,心里莫名动容。
思绪拉回从前,尤序七岁就跟着他父亲入赘云家,他父亲和后妈虐待他,云家的小孩欺负他。
她用云家四小姐的身份和权力护着尤序长大,与他亲如兄妹。
而尤序也从小就偏爱她,那种偏爱她是能感受到的。
只是十年过去,早已物是人非。
此时,一辆武装车行驶进来。
安危从副驾下来,走到尤序身边,毕恭毕敬,“将军,车队在外面等候。”
尤序点头回应安危,视线又不自觉飘向云遥知。
陈苗苗紧张,“哥,你要走了吗?”
“今晚就回军区。”尤序的视线一直落在云遥知身上。
云遥知垂着眸,像个安静又乖巧的女孩子,没有任何反应。
“你就留下来吧,我们才刚重逢,又要分开……呜呜……那下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?”陈苗苗抽泣着,扑进尤序怀里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“哥,你不要参加武装军了,武装军不会有好下场的。正规军若真的打起来,你会死的。”
陈苗苗哭得悲惨,感觉将要生离死别。
尤序不带任何情绪,缓缓推开她。
他越过陈苗苗,走到云遥知面前,低头垂眸望着女孩俏丽的容颜,语气轻盈温软,“这里很安全,别逃跑。”
云遥知自有计划,敷衍地柔声应答:“好。”
“还生我气?”他轻声问。
她还想多活几年,哪敢生将军的气?
云遥知静静站着,没有任何反应。
尤序低声呢喃:“别气了,如果下次还有机会见面,我的身体给你随便摸。”
云遥知错愕地抬头望向他,脸蛋瞬间发烫,又惊又恼。
“不想摸也行,你的针子随便插,拳头随便打。”尤序轻轻摸上她的脑袋,像儿时那样温柔地揉了揉,感觉是最后一次对话,微微一笑,“序哥错了,跟你道歉。”
云遥知眼底一热,他这么温柔眷恋,他是要上战场吗?
尤序转身上了武装车。
车辆离开。
陈苗苗在哭,依依不舍。
云遥知满心忧虑,暮云岛是不是要开战了?
不管如何,她有非回暮云岛不可的理由。
关于她父母死亡真相的档案,就在她大姑手里。
一旦这份档案被毁,她将永远不知道父母的死亡之谜。